搬出來住以後的生活好像沒甚麼不同。

即使不是每天都有行程,但大公司給人氣偶像的休假也不多,表演以外還有大大小小的課程要進修,這幾乎是他們每一日的工作。偶爾會在舞蹈室碰面,錄音室,又或者個人練習間都可能找到成員的蹤跡。Katalk群組也是熱鬧,靈感一到,才離開了幾小時,軟件已是99+的未讀信息,秉承着這團一如既往的聒噪。

成員在生活裡佔滿了存在感,他知道大家搬離宿舍也並不是為了逃離這種感覺,但也未嘗不是想偷得一點私人空間,只是現在他們幾個似乎都失敗了。

不,也不完全是,只是就算成功了感覺也更像是失敗。

就例如末放這晚他們各回各家,他差點就跟着回了宿舍。躺到那張自己仔細挑選的床褥上,瞪着天花板的那片星空佈置,耳邊是隨機播到的抒情歌,暖氣剛好,他卻倏地憶起出道時的那個小房間。

共用床墊,沒有冷氣,地暖過度,甚至也沒心思去佈置甚麼,牆壁都是蒼白的顏色,可他那時怎麼就能笑得這麼笨呢?
怎麼就,這麼幸福呢?

盛載兩個人重量的床墊是這麼恰好,側躺在他身旁以夢囈的語氣絮絮叨叨的人亦然,彷彿本該如此。所以現在,大概還是寂寞了吧。

寂寞了怎麼辦。

崔榮宰一向直接,在這個萬籟俱寂的深夜,他在社交軟件上確認了林在範還沒睡,乾脆給他打了個電話。

「在範哥,要喝酒嗎?」



林在範帶着熱氣敲響門時崔榮宰剛好洗好了澡,擦着頭髮開門,入眼便是個滿載啤酒瓶的黑色膠袋,玻璃搖晃發出撞擊的聲響,後方是林在範毫無防備的笑眼,崔榮宰突然覺得這也許不是個太好的主意。

深夜。啤酒。仰慕的人。

也過於曖昧了點。

他這麼想着,眼中卻也蕩出笑意,接過啤酒一邊招呼林在範。

「這時間沒打擾哥休息吧?突然想喝酒,看到你剛剛還在線就打給你了。」

「剛洗完澡。本來是打算睡了,不過因為末放還有點亢奮,也睡不着,恰好接到你電話。」林在範對他眨眨眼睛。

他的頭髮也沾有濕氣,身上只簡單穿着一件無袖T,寬鬆得能從側面看到薄薄的肌肉,一進門就用手扇着風去按空調,對崔榮宰家倒是完全不陌生。

崔榮宰在播音樂與放電台之間遲疑了幾秒,最終選擇不讓氣氛更奇怪,電流接通聲後,平緩舒服的主持音瞬即流出。

林在範嚼着魚乾托起腮幫子,看着他忙活,進進出出又拿花生又拿啤酒杯,最後在他於冰箱裡翻出一盒豬蹄時無奈阻止了他。

「別這麼麻煩啦。這樣就夠吃了,雖然過了打歌期也不能太放飛啊。」

崔榮宰舉舉手臂。「可以多做運動嘛。」

「哎呀我們榮宰真的長大了啊,這二頭肌不是蓋的。」

崔榮宰感覺到手臂被一掐,下意識地繃緊了上臂,及後又在手掌的輕輕摩挲下一激靈,趕忙轉移了話題,舉舉杯。

「來,喝吧。」

一杯黃酒入喉,頓時無比暢快。



喝醉了的人,腦袋清空甚麼也不用想,自是暢快了,卻苦了照顧醉鬼的那個。

偏偏這趴在桌上嘟囔自已沒醉的還是自己喊上門。崔榮宰面帶難色瞅着他。林在範喝兩杯便上了頭,由耳尖刷刷紅到脖頸,他枕着手臂趴下,薄唇被擠壓得稍微變形,反射着水潤的光。

崔榮宰酒量不錯,此刻只比林在範多喝了杯,當然還能運動自如,見他哥晃着頭腦準備再伸手取酒,馬上就把他扶了起來。
「我有點困了,哥我們先睡覺吧,明天再喝。」

「哦……」倒是乖乖順從了,咂咂嘴,半個身子都靠上去,毛茸茸的腦袋蹭着崔榮宰的下巴,激起他一身雞皮疙瘩。

雖然這哥看起來還有點意識,可崔榮宰不敢放他一個人去洗澡,公寓的客房又被他改建成了工作室,只好半扛着將人送到床上。幸好他這陣子都有舉鐵,也不算太吃力,不過仍是累得夠嗆了,把一接觸到床鋪立刻沒了聲響的人往裡推了推,也癱倒在他身旁。

呯呯,呯呯。

比記憶中較快的心跳聲,崔榮宰分不清是自己的,還是旁邊那人的。

但他知道,竊喜只是屬於他的。

再看一片星空,彷彿幾小時前誠心許了願,上天憐憫隨即就實現了。
寂寞的時候有你陪着,真是太好了。



第二天林在範抱着發疼的頭顱甦醒過來,他酒量不行,宿醉卻是比人嚴重,像被個一百噸的大錘敲了幾下,昏昏沉沉還耳嗚。

崔榮宰還沒醒,裹着薄被,在昨晚調低了的空調下蜷縮着入睡,嘴巴微張,好像有細微的鼾聲飄出。

林在範想起他第二早常刷到這人深夜四五點上傳的動態,心知他的夜貓子習性,輕輕按按他翹起來的一撮頭髮。
「真是不坦率的小孩。」明明就是寂寞了,還要拿喝酒當藉口。

很快又因為俯身去摸頭的大動作呲牙咧嘴,痛得他重新倒在床上,哼唧着別扭地重新回到夢鄉。

就再多陪你一會吧,我也很想你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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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刺猬丸子Lia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